我的工作是媽媽 接下來的日子甚至全心全意在這份長時且零碎的差事裡
儘量找出屬於自己一個時辰 灑進來的午後陽光 更顯片刻寧靜的珍貴
六點起床 45分鐘後大女兒出門上學 她後來沒再讓我跟送校車 長大的青少年都想和父母保持距離
12歲9個月又1週的她 決定離開自己熟悉12年的朋友環境 原因是這身校服(或者說嫌棄原學籍的款式)
我能懂得這年紀不過就在意這一丁點(父母角度)事 在她身上盡是大把美好青春 放手飛是我的課題
和她聊 喜歡這件事 戀愛這件事 聽她說老師有多不公平多做表面功夫 談關於女生爭風吃醋男生幼稚
百分之九十九我只聽偶爾說想法 讓她知道坐隔壁男生再做猥褻動作我可以出手(後來老師出狠招)
她也跟我分享熱愛的歌 多是英文 再也找不到歌聽的我很需要在這段遷居時光裡有新的聲音記憶
10年後來臨的她 此行的重頭戲
與姊姊全然不同性格 小奸小詐 又非常懂得身為老二該使出吸引融化爸媽姊的技能 搞得三個大人笑場
學媽媽擦地 總在她醒著時做家事希望身教帶來影響力 她同時間修煉我的忍耐功
縱情想躺就趴下 我深吸一口氣安慰自己幸好剛擦過地板 或者再換套衣服也不要緊都是洗衣機出手
做家事時撒嬌地賴在背上 我重心不穩又生不出氣(再想起朋友說養孫女⋯⋯)
又或硬要一起待在陽台 曬曬太陽看著她開心地說衣服轉轉轉好玩
早上七點至九點間 屬於我自己捨不得睡回籠 追劇看書手工藝寫部落格 想著怎麼廢物利用佈置家裡
需要柏金包的媽媽一書讓不擅社交甭挑學校的我慶幸：
不太需要和別人打交道幫孩子搶學校融入魔都太太圈子裡 對大蘋果卻有了不同的想法
伙食打理是另一個重點工作
沒辦法接受油鹹甜的外食天天轟炸 而超市一次次不吝嗇減掉我支付寶裡的數字
帶嘟嘟跨足傳統市場(便宜了假日那扛工) 也因此研究出大包小包拖幼兒的無障礙地鐵往返路線
曾想試在家鄉沒見過的菜種 乖巧問菜販大嬸那個這個是什麼
後來放棄⋯⋯ 問了也不懂是什麼 鄉音也太重
人類總會替自己謀出路 不然早該滅亡 如何讓娃娃不吵媽媽逛街的一百種方法
皮夾裡多的各式貼紙 更比較出哪款貼紙不死粘 10RMB大創店-畫冊一本色筆六隻換安靜逛街1小時
公交卡小零食手機播放照片回顧輪流出招 打發一趟地鐵通勤時間
母親與嬰兒不宜長時間獨處室內 應在適當時機出門放風 否則兩敗俱傷大不智
總希望兩個女兒愈早獨立生活的技能 知道如何照顧自己 我傾全身這生之耐心等待
等她們在應當的年紀學會 非為將來侍候某個媽寶 而是我身體康健時能看到 她們沒有我也知道該怎麼辦
回到母嬰不宜同室太久理論 室內遊樂場買了年票 她在這裡學會跨過跳跳馬爬樓梯 學會自己溜滑梯走球池
路人小姊姊：我們來玩兒好嗎 嘟嘟：「啊不要不要不要⋯⋯⋯⋯ 借過一下」
媽媽在一邊尷尬裝不熟 公共遊戲區裡難免的人際互動 嘟嘟也會被拒絕 要不到想玩的皮球
嘟嘟的人間學習很多篇章讓我微笑或捧腹 花我耐心跟眼淚
學穿褲子開始 心血來潮就脫或是低頭研究褲型尿布 穿不好就唉聲大叫 怒喊：卡住卡住
我最常的回覆：「不要生氣 看哪裡卡住 媽媽看妳 妳可以的」 一邊幫她施力或解開
1y9m開始的她 我聽到了她碎唸：媽媽看妳 不要生氣
看她總想學著我們自己拿香蕉吃 小小的手為一口葡萄剝皮的動作(這裡葡萄出奇好剝水甜)
我在一旁嘴角上揚 也許就是這工作的紅利吧 然後得到一枚尿布外穿嬰兒或滴滴答答滿地飯粒果汁
學習從模仿開始
模仿放衣服進洗衣機 被媽媽發現急忙拉出整袋裝無辜(快門沒有眼門反應好 來不及拍下罪證)
學穿媽媽拖鞋 即使被絆倒仆街好幾次仍然樂不疲 她雙腳真的很有戲
中飯過後是媽媽心中竊喜的嬰兒午覺時間 托嬰中心建立的作息1330-1530給奶嘴自己睡
1Y10M開始刷牙代替喝水漱口 幫她刷過後給她牙刷玩 同時間我把碗盤洗乾淨
之後兩小時不留給家事 要發呆手工藝敷面膜補眠上格文聽空英 躺著看電視似乎不用學 陪我一起看格魯特
媽媽這工作沒有個人空間 每位有經驗的應該不反對這說法
上廁所沒有關門這選項 還搬板凳看戲嗎 她也可愛 曾經幫我拿過書 咚咚咚跑到嘟嘟圖書長寧分館
拿著那陣子常看的柏金包媽媽 小妞觀察媽媽還記住我的習慣 好樣的
雞婆愛幫忙 組收納櫃時 硬拿走步驟說明在身邊繞來繞去 我想我的耐心升級成十萬伏特
洗澡也要參與 第二次的時候拍下(再怎麼愛拍 也不會洗澡帶手機) 客廳明明爸爸姊姊都在
已經會扭開門 媽媽媽媽媽媽媽媽的叫 能擁有這樣的寶貝多久 表情實在讓人捨不得趕走
真正打仗時間從下午四點多開始 一邊陪玩給點心一邊收拾食完殘局準備晚餐
最怕空氣忽然安靜 這歌詞賦予我新的意義
從廚房扭頭查看 一地玩具沒關係 幫自己舖個舒服位置在沙發上自言自語更不要緊
偶爾叫媽媽看(連續大聲公播放直到媽媽出現) 雙手找到衣服口袋 被被子包頭噘著嘴說"小公主"
從不養女兒成公主⋯⋯ 也罷 目前人生態度以耳根清淨為重
最怕她做的不是以上事蹟 玩水壺漏了滿地的水 拿筆畫沙發 拉出牙線大概300公分 抽出十多張衛生紙
我懂需要人陪伴的感覺 她不想要一個人玩玩具 我不想要常常是螢幕小豬佩奇彼得兔讓她安靜
行李再塞不下也要帶 除了林姓主婦就是她的書和玩具
我：嘟嘟去找筆給馬麻 接著是電視嘴嘴衣服褲子 拖30分鐘讓我洗切菜醃肉
而她從只認識幾張圖片不會翻面 到全部答對
當然 育兒生活不會永遠順利 (她)學會後膩了 (她)遇挑戰放棄了 或就是(她)簡單地不想玩
於是有
拼圖塊松松(tsum tsum) 考驗媽媽疊疊樂功力 擺不上去先放旁邊(她)還生氣覺得抹賽 真是靠北強迫症
這種感覺不知是否像同事處理客戶正事 還要一邊撥空安撫他們的暗黑心情
暗 老娘不是就在忙著煮飯正事 不能自己乖乖等嗎
花樣不止上述
有時(她)心情不舒爽就要抱抱 媽媽忍著煮飯可以抱抱不開先例 只會沒完沒了苦自己
稱讚她抱媽媽大腿好可愛 媽媽最喜歡煮飯時嘟嘟抱腿腿(心裡只有尼奏凱)
鑽進裙子拉褲頭塞玩具已是常態 媽媽人生沒這麼簡單交待 從一開始聞蒜頭後來幫忙剝
易拉轉來兩下 四點就開始慢慢準備晚餐是必須的
每・一・次都要幫忙裝水 1Y11M她指著隔壁出水閥認紅色
平平無奇排骨玉米湯 紀念在我埋頭切斷玉米當時 她忽然一句：媽媽加油
一股集中力量瞬間笑場漏光
愈來愈少買玩具給她 大中小空寶特瓶藏的到處都是 髒衣籃塞坐著或戴頭上
提在手上裡面裝她的寶貝 說要出去 有天忽然說要去台北
出門總是警醒讓她能四處探索卻必須在安全視線範圍內
看完電視劇人工販子拐搶小孩的明目張膽 更加大我的擔憂
媽媽也有天兵時 踏出門小傢伙咚咚跑回：媽媽 沒・沒有・沒有穿鞋子 結巴 和姊姊小時候共有的特色
在她語言第二次強力爆發時更加明顯
我總說：嘟嘟 慢～慢～講 她就像再玩一次遊戲的表情 慢下來再說一遍
明顯喜歡動物 汽車 看到貓狗興奮跺腳 賴著不走或乾脆坐下欣賞
嘟：車子停下來 車子走走走 媽媽那是什麼 我：水泥車大卡車大貨車汽車 比電視重播還多遍
我內在十萬伏特的耐心發光 如果要趕時間回家作飯常電傷自己
媽媽需要一點成人世界的活動 她是陪逛街的夥伴(也沒有別的人選) 不是"好"夥伴(姊姊才是)
常在店裡大喊：不要衣服出去出去 惹得店員偷笑 我總說我們去找貓狗米奇花 衣服上的圖案讓她安靜
小心謹慎的她 總看媽媽摸了才靠近 小黑狗主人給飼料讓她嘗試 卻一口湊過來 我的天 吃貨一枚
八月 朋友驚喜出現在赴滬的機場 我心裡激動這份心意忐忑這新工作
很快三個月過去⋯⋯
記錄這份工作的照片暑寒交替似乎雜亂 就像每天每天的生活持續進行 內外五味雜陳
我的工作是媽媽 沒有下班生理假遲到早退 支薪更是不用⋯⋯ 感覺好慘 難怪愈多女孩不肯加入
它帶來的感受卻無法言喻 只能真正跳進來心領神會 我很高興感恩這樣陪伴她們的機會
一抬頭 仍然可以看見當時的我 揮別新的過去專注舊的現在 不去想未來的老太太在哪裡旅行
告別eason之後 以為這段生活只能剩畫面和氣味留下 幸好再遇花甲
拎一首林佑嘉 撿回張學友 然後翻牆帶來蕭敬騰
陰天不快樂沒有關係 晴天的時候不會只是一個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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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小姐 (1)